《乞丐國王的時光指環》
作者 : 裘爾 ‧ 班 ‧ 伊齊 (Joel ben Izzy)
譯者 : 陳建銘
出版社 : 大塊文化
-
「在故事的天地裡,沒有任何事物會失去。」
—— 以薩.辛格(Issac Bashevis Singer)
阿胥瑪戴待在宮中期間,宮裡開始發生怪事。有一天,所羅門王從興建神殿的工地視察完畢,回宮後發現所有的柱子全變成了樹,枝葉茂密,而且纍纍垂掛著熟艷的無花果、柑橘和石榴。另一天晚上,他看到金幣從天花板上像雨水般嘩嘩傾瀉而下,一觸地卻就消失不見。有時候,所羅門王會依稀聽見悠揚的樂音,但每當他打算傾耳聽個仔細,音樂便戛然而止。阿胥瑪戴是個變戲法的高手,他一手操弄的虛幻假象令所羅門王神往 —— 卻也使他氣憤,因為那些幻象違反了他所以為的人世道理。所羅門王每被愚弄一回,他就覺得頭上的皇冠又少了一顆寶石。
就這樣過了七年,精雕細琢的神殿大功告成,所羅門王把阿胥瑪戴喚到跟前。
「現在,朕要依約問你一個問題,你回答之後便能恢復自由之身。這麼多年來,我見到你變了不少把戲。朕身為偉大的仲裁者,人民常常要求我判定何為真實何為虛幻。現在,朕要問你︰你能教我一點關於虛幻的事嗎?」
阿胥瑪戴一聽,開始狂笑,他猙獰的笑聲響徹整座耶路薩冷城。「虛幻?」他爆出一聲,「偉大、英明的所羅門王呀,你可真會折騰魔鬼哪,居然想認識虛幻這東西?不不不,陛下。這樁事太扯啦,想都別想,門兒都沒 —— 」阿胥瑪戴突然不說話,鱷魚般的嘴角咧出一絲冷笑。「不過嘛……要是你肯把手上的戒指拿下來……」
「我的戒指?」所羅門王說︰「你要我拿下戒指?」
所羅門王低頭看著他的戒指,想起父王生前的叮囑︰「只要戴著這只戒指,你就能常保平安。要是將它拔下來,哪怕只是拿下來那麼一會兒,誰都說不準會發生什麼災難。」
阿胥瑪戴就站在他的面前,百般慫恿︰「是啦,所羅門王。如果你想學一點我所知道的虛幻假象,只要把戒指拿下來,我統統告訴你。」
「絕不成!」所羅門王嚴詞拒絕。
「不成拉倒,你也甭想從我這兒探聽到任何關於虛幻的奧妙。」
「沒關係,時間對於我完全沒有意義 —— 陛下可不像我們魔鬼能夠長生不老呀。要耗多久我都奉陪。」說完,他便將身上的鏈條重重一摜,自顧自哼起鬼歌來了。
所羅門王實在很想聽聽大魔王會說些什麼,他想了又想,最後召來群臣共商大計。一干大臣們對於拿下戒指一事都異口同聲期期以為不可,其中一名謀士甚至鼓起勇氣告訴國王,那麼做實在不智。
「不智?」所羅門王聞言勃然大怒︰「你好大膽子竟敢說朕不智?朕乃偉大的所羅門王,我的智慧可是舉世無雙的呀!」
「就是說呀,陛下!」阿胥瑪戴插嘴道︰「你這樣聰明的人幹嘛聽他們的?」
策士們不敢再吭聲,原來所羅門王和大魔王一樣都招惹不得。他們明白,這下子再怎麼勸也沒用了,因為所羅門王心意已決︰「朕就除下戒指,等你一答完我的問題我就馬上再戴上。」
「對對對,所羅門王,」阿胥瑪戴說︰「快把你的戒指拿下來!」
所羅門王慢慢把戒指從指頭上褪下。剛開始,尚且無事。接著,不曉得從哪兒颳來一陣陰風。那陣陰風變成強風。所羅門王看著眼前光景,驚覺那股風來自阿胥瑪戴的兩扇巨翅。他每拍動一下翅膀,身體就膨脹一倍,原本八呎高的身軀變成十六呎、三十二呎,直到抵住天花板,掙破鐵鍊腳鐐,擰笑聲使得窗玻璃應聲碎裂。
「所羅門王,你這大傻瓜!你千不該萬不該把戒指拿下的呀!」他突然彎身一撲,一把奪走所羅門王拿在手上的戒指,往宮殿的狹小窗口一丟 —— 戒指就那麼飄呀飄,飄過耶路撒冷城,飄過遠方的山巔,越過重巒峻嶺、重重海洋,最後掉落在遙遠世界的彼端。
「現在,所羅門王,該你了!跟你的王國說拜拜吧!」說完這些,阿胥瑪戴拎起所羅門王,往另一邊的窗口一扔 —— 所羅門王就那麼飄呀飄,飄過他深愛的城市,飄過高山海洋,最後跌落在廣袤無垠的沙漠正中央。
他在沙地裡動也不動躺了好久,全身痠痛,口乾舌燥。他使盡力氣勉強自己爬起來,開始漫無目標亂走,一下朝東,一下往西,一直走到太陽下山,他才走到一潭水池邊。他俯身啜飲池水,猛然看見一個東西嚇了他一大跳 —— 他看見了自己的倒影。
他原本戴在頭上那頂來自眾海神的餽贈,鑲滿無數珍奇珠寶的皇冠,早已不知去向﹔他身上那襲原本由風神進貢的黃袍,也變得襤褸不堪,簡直成了一塊破布﹔而他的臉 —— 本是全耶路撒冷最俊秀的一張面龐,如今滿佈風霜。
就這樣,迷途而茫然的所羅門王,沒有人認得出來的所羅門王,開始流浪了。這時的他並不知道,為了掙扎著回到他心愛的耶路撒冷,他竟要拐許多彎,掉轉幾次方向,走許多冤枉路。那段旅程極其漫長,耗掉他一輩子……
未完待續 ……
看看其他文章 ︰
留言列表